阿甘的美國大冒險

每每把那些混蛋送去Time-out，正以為可以鬆口氣之際,就會有狀況發生。你若以為他們會乖乖去Time-out報到就太天真了, 他們一離開教室便開始在走廊上胡鬧, 先是大吼大叫, 敲打置物櫃,再跑去別的教室門口跟他們朋友扮鬼臉或喊話, 弄到別的老師也教不下去, 跑來跟我抱怨, 害我臉都丟光了。

然而也有些學生二話不說就直奔Time-out報到。為什麼呢? 因為負責管理Time-out的那個笨女人懶惰無能。

Time-out理應像禁閉室,讓那些為非作歹的壞學生面壁思過,那女人卻和學生打屁, 還放音樂助興, 更離譜的是, 她甚至跟學生講其他老師的八卦。當我輾轉從學生那聽到這些匪夷所思的情節差點昏厥。

怪不得有學生一進教室就嚷著要去Time-out, 若不依他們, 他們就大吵大鬧,逼得我不得不把他們趕走, 完成他們的心願。

除了被這些流氓學生精神凌虐, 肉體上的打擊也躲不掉。有一回又有幾個學生無理取鬧還跟我回嘴, 我氣得破口大罵,完全顧不得形象。

等我罵完,轉過身準備繼續上課, 突然有數根斷掉的粉筆朝我飛過來, 統統不偏不已地砸在我身上。

「好大的狗膽!是誰?」我像個瘋子般大叫。

下面一片靜默, 我可以看到幾個學生嘴角抽動著, 想笑又不敢笑。

好吧!既然沒人承認, 我低下頭翻了翻手中的講義繼續上課 ,粉筆又飛了過來。

「可惡!到底是誰?」我怒不可遏, 身體微微因生氣而發抖, 眼尖的學生一眼就看出來。

「阿甘老師,你要哭了喔?!!」語氣中沒有同情, 充滿了戲謔。

哭?我連哭都哭不出來, 腦子裡一片空白, 只能站在那兒發呆, 直到下課鐘響起,學生一哄而散, 才慢慢地回神, 撿起散落一地的粉筆。但我散落一地的自信和尊嚴卻不知怎麼樣才能回來。

之後類似的事件又發生過幾次,我被紙團, 橡皮筋, 鉛筆都丟中過。有一次甚至是在我監考時被一個不認識的學生丟。難道是我真的看起來太好欺負了?

後來有個老師安慰我, 說她在加州教書時有同事被學生丟剪刀, 教了一個月就不幹了。難道是說我沒有被剪刀戳破頭很幸運嗎?

這時我的一些回憶忽然間慢慢拼湊起來, 我想起當初面試時被問到許多學生管教的問題。當時不以為意, 隨便掰了一些答案應付, 壓根沒想到這些問題的重要性, 更怪的是這學校還雇用了我。

倒不是我從來沒預料到這份工作的堅苦挑戰, 美國學校的恐怖故事也曾聽過不少, 只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其震撼常教我亂了方寸, 不知所措。

在研究所學了一堆語言教學理論和方法,竟常常一點也派不上用場。每天花在跟學生對抗的時間比教學還多,也許我該開始修「馴獸師」訓練課程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