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年五月, 我以全A的成績畢業了。在美國參加畢業典禮感覺很特別, 很受尊重。大家都把畢業當成一回事,即使只是學士學位, 拿到的人都興奮地像中樂透。

 

明明不是拿博士, 也沒唸什麼頂尖名校, 並沒有值得興奮喊爽的理由, 然而拿到畢業證書那一剎那仍是雀躍不已, 因為我多年來拿英語教學碩士的小小願望終於實現

 

學位不過就是張紙罷了, 我這兩年所學到的知識, 所遇到的人事物才是最珍貴的,這些經驗無法用金錢買到, 只能靠自己去探索和學習。

 

身為學生, 最容易感受到的文化震憾便是美國人做學問的態度。在這裡,主動積極,勤學好問是研究生應具備基本特質, 台灣「默默耕耘」那一套最好留在家裡。而美國課程的彈性和多元, 以及教授的開放和鼓勵, 更讓學習環境充滿挑戰和刺激,幫助學生發揮潛能。

 

以我的老闆布萊斯教授的課為例, 她從來不站在黑板前講課。每次上課前,大家都必須按照進度表預習要上的章節。到了教室, 大家把桌椅圍成一個圈, 討論開始。

 

布萊斯教授通常先點人把章節的大意講出來, 並發表自己的看法,然後讓學生問問題,分享自己的觀點, 或是質詢同學的想法。大家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這時誰有預習, 誰在胡扯, 一下就看出來了。若是有唸書, 就別謙虛, 講錯也沒關係, 要不然就努力找問題, 表現自己的求知慾, 至於沒唸的人, 在這種座位安排下,連躲都沒地方躲,既不能呆在那兒傻笑, 又不能亂發表意見露出馬腳,尷尬的情形可想而知。

 

這樣逼迫學生思考的上課方式比抄筆記有效多了, 三年後的今天, 那堂課的許多重要觀念仍記憶猶新。

 

不過有些教授仍是很傳統的, 我的「第二語言習得」老師的即是一例, 聰明絕頂的她是這領域全國知名的專家, 講起課來口沫橫飛, 卻常常忘記問學生懂了沒。最受不了的是她對自己的冷笑話似乎很得意, 常常一個人在那笑個不停, 學生則面面相覷。

 

這位教授也有優點。她一向喜歡接受學生的挑戰, 我有次上課時不知是哪根筋不對, 開始挑剔她所分享的一項研究結果, 其實我問的問題也沒什麼理論根據, 只是覺得跟她辯一下挺好玩的, 直到今天都不知道當時是哪來的狗膽。

 

過了一個學期, 我又修到她的課。這時已是畢業前最後一個學期, 我故意在那裡白爛, 大部份時間我只是坐在那兒發呆, 作白日夢, 偶爾抄個筆記。好幾次教授忍不住問我為什麼我不像以前那麼愛發問, 看她這麼懷念往日時光, 我又有了一點點唸書的動力, 有如此雅量的教授大概不太多見吧!

 

這裡的師生關係也值得一提。每到學期末,我的老闆布萊斯教授和寫作中心主任柯吉教授都會在家裡開派對,邀請同事和助教們參加。這是一探美國文化的大好機會。

 

廚藝精湛的布萊斯教授總是盛裝打扮,奉上她所準備的佳餚,愛品酒的她也一定準備各式紅白酒,讓每個助教都賓至如歸。

 

柯吉教授的派對較隨性, 她的派對雖不若布萊斯教授的派對那般講究, 但英文系的其他教授和她的好友們總是到場同樂, 氣氛輕鬆自在。

 

這些場合不僅流露出教授們人性的一面, 也拉近了師生之間的距離,讓彼此的工作關係更和諧。

 

開放的學風和本身對語言教學的興趣讓我在這兩年收穫滿滿。我並不是個用功認命型的學生, 通常要有報告壓力或有人在背後鞭策才會乖乖唸書, 然而這兩年的磨鍊, 逼出了我的潛能, 助我完成許多以前作夢也想不到的事。我不敢說唸了研究所我就成了好老師, 但是我至少有了當個好老師應具備的知識和工具。

 

美國的高等教育究竟有何吸引人之處? 為何這個國家在許多領域上的研究領先全球,我想我有了答案。(待續)

 

 

Photo: Graduate School Commencement in SIU Arena ; Diplo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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