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課老師和輔導老師之間還有很多直接接觸的機會。當學生成績不佳或上課行為不當, 老師會先以電話或電郵通知家長, 若沒有起色, 任課老師通常把學生送到所屬輔導老師的辦公室接受輔導。如果有需要把家長請來學校, 由輔導老師負責聯絡安排, 當家長來到學校和任課老師溝通時, 輔導老師一定在場, 如果情節較嚴重, 副校長也會出席
。
有輔導老師幫助協調溝通並擔任學校和學生及家長間的橋樑, 對沒有受過專業輔導訓練的教師來說特別重要, 對於缺乏經驗的新進教師更是不可或缺
。
記得剛成為美國公立中學老師那年, 筆者不熟悉美國家庭文化和學校文化, 遇到學生問題常感到不知所措, 輔導老師便常常跟我分享管教和溝通的要訣, 教我這個思想還很東方的菜鳥老師如何解讀學生的態度和言語, 教我怎樣化解青少年的反抗行為。在和學生或家長面對面溝通時, 我從旁觀察輔導老師的技巧, 學習輔導老師和各類家長及學生的互動方式, 這些寶貴的經驗在我往後的教學生涯裡扮演重要的角色
。
如此看來, 美國公校的輔導系統無懈可擊, 學校善用充沛的輔導資源, 任課老師、 輔導老師、 心理師、 行政人員等等各司其職合作無間, 理當創造出絕佳的校園環境, 然而事實卻非如此, 美國許多學校裡的暴力和霸凌問題層出不窮, 去年連續發生學子遭霸凌而自殺的悲劇, 新聞頭條震驚了全美國民眾, 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
。
美國人極注重隱私和個人權利, 很多時候學校發現了問題, 請家長了解卻不一定能得到配合。筆者曾有個學生上課無法專注, 大部分時間不在座位上而是在教室裡到處走動, 還經常口出穢言並對同學上下其手, 輔導老師暗示家長過動是最可能原因, 應該帶孩子就醫並服藥控制, 但是家長沒有動作, 情況便依舊持續。有個女學生則是大聲用髒話問候同學的媽媽, 筆者請她家長多注意孩子的言行, 得到的回覆竟然是: 「他們小孩開玩笑而已嘛, 她在家裡和姊姊都是這樣講話啊!」
筆者也碰過完全想反的狀況, 當母親終於抽出時間到學校和老師和校長見面, 透過翻譯得知孩子在學校搞幫派欺負同學, 馬上聲淚俱下, 一邊道歉一邊當場教訓兒子, 但回家後忙著工作, 沒時間沒精力更沒能力看管孩子的學業和行為
。
事實上家長的各種態度正反應出美國社會多元化的事實, 不同社經階級不同文化背景的家長管教方式大不相同, 隨著貧富差距越來越大以及新移民越來越多, 學校遇到的挑戰必然更大。不管家長對孩子過度保護, 不信任學校的管教和建議, 或是家長忙於工作, 對孩子的情況缺乏了解, 都讓校方努力大打折扣, 很多時候學校只能盡力而為, 還要避免成為興訟的對象
。
除此之外, 霸凌事件極可能發生在校園以外, 校方難以察覺, 例如大多數美國學生搭校車上下學, 校車上各種奇怪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等他們回到家裡, 仍可繼續用科技產品進行霸凌, 即時通、臉書、簡訊都可拿來當作霸凌工具, 對同學進行精神上的攻擊, 這些老師視線以外的情況防不勝防
。
不管發生在教室裡或是教室外, 行為問題絕大部分跟家庭有關, 是家庭環境的產物。很多家長以為自己的表現沒有一百分也有八九十分, 卻不知道自己平時對他人輕蔑的態度、對孩子恐嚇式的管教、和配偶的語言暴力, 全都看在孩子的眼裡, 不僅孩子的價值觀和判斷力受到扭曲, 甚至可能在學校有樣學樣。
「親子天下」的調查發現, 台灣的訓導主任和老師多認為校園管教的頭號難題是家長, 這是其他先進國家包括美國都正面臨的難題, 然而這並不代表學校方面沒有進步的空間, 美國中小學善用輔導資源和心理學專業的作法頗值得參考, 雖然並不完美, 無法面面俱到, 若沒有做為, 情況必定更糟
。
台灣一直以來倚重班導師和訓導主任執行管教工作, 但是他們可能缺乏專業知識和技巧, 還得忙於其他職責而難以專注管教工作, 更重要的是校園問題預防和治療缺一不可, 有足夠的專業人員才能找出病徵然後對症下藥。立法院通過充實輔導人力的預算讓人振奮, 希望不久的將來就能看到校園中更多專業輔導老師和任課老師及行政人員緊密合作。
(本文同步刊登於「親子天下雜誌」, 各大書店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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