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英文的緣分要從國中說起。從小父母就常常叮嚀三個孩子好好唸書, 希望我和姊姊弟弟能考上好高中, 進大學, 找份好差事, 不過他們從未強迫我們上才藝班, 他們深信只要按部就班, 好好跟上學校課業, 不參加補習, 一樣能出人頭地。因此上國中前, 我只短暫地因為興趣上過一個暑期美術班, 其他才藝和課後輔導班根本賺不到我們的錢。
父母開通加上不愛受拘束, 進國中的那一天, 我連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不會。還記得我的第一個英文老師是個剛從師大畢業的年輕女孩, 溫柔有耐心的她從字母教起, 大寫加小寫不過五十二個新符號, 實在小意思。
接下來是KK音標, 這些奇形怪狀的符號可叫我頭大了。我沒弄清楚他們發什麼音之前, 老師已經把這些符號擺在一起, 要我們按照這些符號的組合練習單字的發音。
我每天跟著全班唸單字, 卻不懂音標和這些單字的關係在哪。每次單字小考, 我們得將拼法和音標都寫出來, 我只好硬背各音標的「形狀」, 然後在答案紙上畫下這些圖型。頗有點美術天份的我就常常這樣這矇混過去。
死背的功夫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 每次教完新單字, 溫柔婉約的英文老師便在黑板上寫下這些單字的音標, 然後點人根據音標唸出單字, 我總是嚇出一身冷汗, 頭都不敢抬一下, 只求老師不要點到我, 趕快結束這一點也不「溫柔」的酷刑。
當時的月考和大多數英文測驗卷也對我不利, 通常第一大題列出四個單字, 學生必須能夠辨認出哪個單字的其中一個音節和其餘單字的同音節發不同音, 死背音標此時也毫無用武之地, 我只好胡亂猜答案, 通常五題我只能猜對一題, 若猜中兩題就要偷笑了。
幸好國一的文法和句型不算太複雜, 各大小考我都能拿個七八十分, 其他科目也維持中上的成績, 因此國二進了「升學班」, 但是對音標的恐懼卻始終沒有消除, 只能認命地接受無法開口的事實, 心想連基礎都打不好, 英文可能要爛一輩子。
進了升學班後我的英文老師依舊是同一位。學年開始時, 她將國一的重要觀念重教一遍,包括KK音標, 這次我決定好好把握機會, 終於把音標學會, 對學習英文的信心提升不少。
然而, 我卻在其他科目上遭遇嚴重的挫折, 我的導師是學校的數學名師, 上起課來幽默風趣, 有條有理, 頗受學生和家長的愛戴, 但是我對抽象的圖型證明和三角函數提不起一點興趣。
上課時聽不懂又不敢發問, 結果我的平時測驗和段考成績每況愈下, 爛到幾乎每次都吊車尾, 更慘的是當時為了激勵大家用功, 數學和理化老師宣佈, 只要小考不到八十分, 每五分賞一棍。
我理化和數學一般差, 小考常常不及格, 幾乎天天遭痛打, 如此一來, 不但沒有被激勵, 反而痛恨數理, 最後乾脆放棄。
善於背誦讓我在其他科目的表現頗亮眼, 雖然史地也是大小考不斷, 我卻對世界各地的風土民情著迷不已, 因此史地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至於英文 , 我的成績不算突出, 倒也都保持中等的水準, 最重要的是, 我不怕開口唸單字了。
我的文科再好也無法掩蓋數理特爛的事實, 到了國三, 每次成績單發下來, 我的名次總是在從後面找起來比較快。此時要迎頭趕上似乎不太可能,我只好過一天算一天, 手心早已被打得麻木…
聯考之日終於來臨, 是面對現實的時候了! 成績單寄到學校後, 我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去學校接受懲罰, 打開成績單, 果然不出我所料, 國文和社會科都接近滿分, 英文也有九十分, 數學和自然兩科只拿了一半的分數。當下覺得羞愧不已, 對不起父母, 對不起教數學的導師。
母親失望之餘並沒有放棄希望, 她勸我到附近升學率不錯的的私立高中接受「改造」, 拼個三年, 考上國立大學不是不可能。然而我早已厭倦為了聯考暗無天日的生活, 那種天天在學校待上十二個小時, 沒有寒暑假, 同學間為了小考一兩分勾心鬥角的日子有如煉獄, 我很清楚, 再三年的折磨, 只會使我更挫折, 更不快樂。
我告訴母親我決定唸五專, 理由很簡單, 唸五專既輕鬆又可學到一技之長, 畢業後更可立即投入就業市場, 賺錢養家, 母親雖然不贊同我的想法還是默默接受了, 只要我想清楚, 以後別為這個決定後悔。
我選擇了離家不遠的中國工商專校國際貿易科, 為什麼選國貿科呢? 當時既天真又無知, 我只覺得「國際」加上「貿易」像是賺大錢保證, 反正只要不跟數學或理化扯上任何關係就沒問題啦!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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