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中學, 美國和台灣可是大大地不同, 軟硬體皆相差十萬八千里, 好多事情都得從頭學起。
我任教的這所學校在美國東岸, 離最近的大城市只有二十到三十分鐘車程。校園跟好萊塢電影裡的場景相去不遠, 兩層樓的建築座落在一個滿是豪宅的高級住宅區。包圍校舍的是田徑場、棒球場、籃球場、網球場和兩個偌大的停車場。
由於冬天冷, 這裡的校舍不像台灣有走廊, 大部份活動在室內進行。就像電視上演的, 校舍內的走道兩旁是一排排的置物櫃, 學生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背包和大衣放進置物櫃, 順便和好朋友寒喧八卦。
另一些台灣國中比較少見的設施包括學生集中吃午餐的餐廳, 比美電影院的禮堂,室內體育場, 藏書豐富的圖書室,戲劇課專用教室等等,對了,我們還有「駐校警察」喔! (嗯…有必要嗎?...)
每天早上七點三十至四十分左右, 校車或家長將學生送到學校, 開始一天的學校生活。每天一共有七堂課, 一堂課五十分鐘, 每堂課之間只有四分鐘的下課時間,不要懷疑, 只有四分鐘。這麼短的時間灑泡尿就用得差不多了, 還能幹嘛? 其實這就是目的所在, 為的就是不讓學生有時間在走道上逗留, 以免滋生事端, 天啊?這又代表什麼?抖.....
雖然這兒是國中,課程安排有點類似大學,七堂課中有五堂必修, 分別是英文、數學、社會、自然、體育,外加兩門選修。選修內容包含外語、家政、電腦、工藝、音樂、戲劇、美術等等。所以學生每天都會跟七個不同的老師見面。
還有一個跟台灣大大不同之處就是學生沒有固定的教室, 反而是大部分主科老師有自己的教室。學生得按照課表跑教室, 每堂課的同學也不盡相同。
我的職稱是ESL(English as Second Language)老師, 教導的對象是英語非母語的移民學生, 以前一直以為當個ESL老師只要教英文就好了, 其實不然, 可得具備十八般武藝才能下海。
我的學區(School district)為移民學生設計了一套深獲好評的課程, 只有初中級英文程度的學生有他們專屬的ESL英文課, ESL自然課, ESL數學課, 和ESL社會課(包含史地)。等他們的英文程度到達高級,便能夠和一般生一起上課。這些混合了一般學生和高級ESL學生的課堂裡通常安排一個主科老師和一個ESL老師搭配教學, 以確保ESL學生適應良好。
因此, ESL老師不但教英文, 還得教些有的沒的, 幫助移民學生學習英文的同時,也能吸收其他學科的知識。
一天七節課裡, 每個老師至少教五節, 剩下兩堂課的時間用來備課和改作業。我剛開始這份工作時, 被分派教三堂ESL中級英文課, 並與一位生物老師和一位數學老師搭配教導一般生的課程。
ESL中級英文課的內容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不外乎是閱讀、文法、單字和寫作上的訓練。一般生的數學和自然課可困難多了,殘酷地考驗我的程度。
首先, 沒用英文學過數學的我得記下好多數學專有名詞, 簡單如分子、分母、面積、體積、最大公因數、最小公倍數到繞口的直角、鈍角、平行四邊形、斜率、函數等等。記住這些名詞並不難, 用英文教學生解題才是一大挑戰。要能夠用對名詞動詞又要講得清楚易懂更是不簡單。
這時我又不得不歸功台灣的數學教育奇蹟, 我這般數學白痴在摸索一段時間後,竟也教得有聲有色, 事實上美國七八年級的數學跟台灣國一國二數學課程相去不遠, 只是完全沒有鑽牛角尖或刻意要刁難學生的題型, 一點也難不倒我。
這種一般生的班級通常二十五人左右, ESL學生只占五、六人, 儘管我是ESL老師, 不是專任數學老師, 總不能只照顧那五、六個學生, 任何學生有疑惑我都得解答, 幾年下來我愈來愈得心應手, 凡是跟我搭檔的數學老師, 也很高興有我這個「天才」,不但沒有成天跟他們請教數學, 還幫他們分憂解勞。
後來我竟「獨挑大樑」教了一班ESL數學課, 看倌中若有我的專科同學或教過我的老師,請不要驚嚇過度, 我可是很用心在教這些無辜的學生哦! 在我春風化雨, 諄諄教誨之下,大部份學生在學年結束時數學都大有進步!
命運有時真會捉弄人, 不是嗎? 誰能料到一個在台灣數學鮮少及格的白痴, 有一天會在地球另一端教一群比他白痴的學生他最痛恨的科目。
一般生的生物和理化課讓我完全沒輒。和數學一樣,生物理化有一大堆名詞等著我去認識。像是細胞構造、光合作用、化學元素符號、顯性基因、隱性基因、各種電流、電波、牛頓各項定律等等,有些還是拉丁文呢!常常不知怎麼唸這些字。
大致熟悉一些名詞後, 勉強能夠幫助我的ESL學生了解課本和習作內容, 卻無法像數學課那樣對著全班講課或解答學生丟出來的問題。原因很簡單, 我實在太久沒碰這些東西了。讀五專的我最後一次唸自然科學是國三, 當時數學爛, 理化更是一蹋糊塗, 萬萬沒想到跑去唸了專科, 這輩子仍得跟自然科碰頭, 命運之神的出手真讓人摸不著頭緒。
每當學生來問我生物理化方面的問題, 我只能儘我所能幫忙, 實在沒辦法就叫他們去找「真正」的自然老師, 有時候覺我這「假」自然老師一點用都沒有, 不禁開始懷疑這種制度的實用性。(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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