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不是在大城市裡面那種亂七八糟的學校, 而是在郊區一個以高品質教育聞名的學區作育英才, 但是由於本校特殊的地理位置, 學生背景差異極大, 因家境不同所造成的學習問題正是美國公校教育危機的最佳寫照。
在學校的走廊上看著往來的學生, 黑的白的黃的都有, 除了東亞裔學生明顯較少, 其他族群都佔了一定的比例, 進了教室卻是另一個世界, 像是兩個不同的學校在同一棟建築物中同時存在。
資優班幾乎都是白人和亞裔的天下, 只有少數西語裔和黑人點綴其中。普通班的情況剛好反過來, 一班二十五個學生裡, 白人學生不會超過五個, 其他幾乎全是黑人和西語裔。會淪落到普通班的白人學生通常腦筋不好或懶到不行。
普通班的上課氣氛差到讓人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老師講課時, 大部份學生不是聊天發呆, 睡覺化妝, 便是吃東西喝飲料, 兩手空空沒帶文具像肥皂劇般天天上演, 嚴重情況依老師的新舊和兇殘程度而定。
遇有作業或課堂練習, 大部份學生根本懶得動筆, 要不瞎掰一通, 任何超過十個字的題目他們都沒耐心看完。
唯一能讓他們住嘴一會兒的空檔是抄筆記這種不用大腦的活動, 其他再有趣的教學都可能變成一場災難。
上個實驗課, 幾乎沒人聽老師說明示範, 實際操作時更沒人願意詳讀步驟, 只會拿著實驗器具打鬧嘻戲, 讓老師提心吊膽, 最後以鬧劇收場, 還沒人願意收拾善後。
很多學生不愛用腦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每天都有學生問：「今天幾號啦?」「今天星期幾呀?」「這節課到幾點幾分?」要他們自己找答案他們還會發脾氣。
想去上廁所的學生必須在通行證上寫好時間讓老師簽名才能出教室, 每天都有學生連時間也寫錯, 提醒過後仍沒知覺, 我好一陣子以為他們不會看時鐘。
數學課的時候, 問學生2的3次方是多少, 百之九十的學生會不加思索回答:「6」。一定得至少連問3-4次以上才會得到正確答案。
腦殘至此, 多數學生甚至筆記都抄不好, 因為若有抄漏或字拼錯根本不可能察覺。
這種吊兒郎噹的學習態度讓這群國二生的程度低落到不可思議, 很多小學生該會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好像是天方夜譚。
給你各月份的雨量數據, 畫個柱狀圖不難吧? 九成九的普通班學生練習過兩百次仍然不會, 再次耐心地解釋了一遍後, 他們一定會問, 那縱軸上的數字要怎麼標? 如果告訴他們從 20, 40, 60 往上數, 馬上會出現 20, 40, 60, 70, 90, 100, 120…。若是要他們從 10, 20, 30 往上數, 不一會兒便有人寫著...70, 80, 90, 100, 200, 300…。
我以前舉過一個經典的例子是原價100元的衣服打了八折後多少錢, 這是另一個教了兩百五十六遍還是會忘記怎麼解的題型, 至於一輛車子四個小時跑兩百公里, 同樣速率跑六小時可跑多遠? 我左思右想也找不出幾個普通班的學生有能力算出答案。
如果連這類最基本, 和日常生活最息息相關的觀念都缺乏, 這些孩子以後到底能做什麼? 誰會瘋到僱用他們?
我的擔心似乎蠻多餘, 因為他們自己一點都不緊張不在意。十四歲的年紀, 說真的還很小, 大人世界對他們來說太複雜, 然而像這樣活自己的世界裡, 對現實和未來漠不關心, 未免太離譜。
他們對物質上的享受要求極大, 口腹之慾似乎永遠無法得到滿足, 零食從早吃到晚, PSP, iPod和手機樣樣不能少, 誇張暴露的造型時時得更新, 他們在外表上拼命裝成熟, 言行舉止卻幼稚得像小學生。不幸的是, 他們的胃口正是辛苦掙錢的父母所養大的。
即使在普通班, 總是會有幾個程度不錯或學習態度積極的學生, 可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 很難不被其他無心向學的同儕影響, 一起向下沉淪, 就算能自我堅持, 也常常被其他學生吵得無法專心, 老師則心有餘而力不足, 想盡力幫助他們成功, 卻連好好講課都是奢求 。
有時只好自我安慰, 還好不是在貧民區學校教書, 至少有幾個學生願意聽課哩! 偷笑中......
(待續)
Photo: 校園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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