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上班時, 不管老師如何蓬頭垢面或衣衫襤褸, 在這個特別的夜晚, 還是要稍微打扮一下, 從衣櫃裡找出可以見人的衣服, 以專業自信的一面面對家長們, 有的老師腳蹬高跟鞋, 畫上淡妝, 讓人眼睛一亮, 秀出跟平時完全不同的風格, 當然也有人很明顯的努力過, 看起來還是很宅。
不過, 外表的美麗是膚淺的......給家長的資訊簡單明瞭又掌握要點才最重要。
我每年都被分配到一般生的數學和自然課, 和數學老師或自然老師搭配教學, 跟這些班級的學生家長見面時, 說話就要特別有技巧。
在混合一般生和ESL學生或一般生和特教生的班級裡, ESL學生家長和特教學生家長通常對於學校安排兩位老師一同上課感到欣慰。
然而一般生的家長就不一定這麼覺得了, 雖然大部份家長並沒有意見, 有的家長會疑神疑鬼, 猜想自己的小孩需要由兩位老師教的原因, 是這班級很爛或根本是啟智班。
所以我都得特別跟家長解釋我的主要功能是跟另一位老師合作, 讓部份英文非母語的學生更容易了解上課內容。
我總不忘跟他們說：「你看我是亞洲人就知道我的數理一定超強, 所以班級裡任何學生有疑惑時, 我都用得上, 不僅限於ESL學生, 你看這樣多好? 雙效合一, 效果加倍啊!」
雖然這笑話笑點很低, 但屢試不爽, 每次都把在場家長逗得哈哈大笑, 還好他們並不清楚阿甘在台灣是數理低能兒, 不然他們連哭都哭不出來吧......
十分鐘一到, 鈴聲響起, 老師通常還沒講完, 其實這是故意的, 以避免家長問太多不相干的問題, 或因發言占用時間, 因此老師不會留任何時間讓家長有機會開口, 若家長想知道自己小孩的狀況或有其他問題, 就必須私下約時間。
幾年下來, 這天晚上永遠是門庭若市風雨無阻, 不管天氣好壞都有數百名家長湧入學校, 非常有興趣了解子女的上課方式和內容, 許多是父母一同出席, 即使學生不能參加, 很多教室仍擠得爆滿, 椅子都不夠坐。
不過也不是每個老師都如此受到歡迎, 像阿甘的教室總是門可羅雀, 我五個班一共近六十名學生, 只有三個學生的家長出現, 立刻就比下去, 兩年前還有過沒人來的記錄。
因此我不是對著一兩個家長說話, 就是等無人, 面對空盪的教室什麼也不用說, 在我教的班級當中, 只有在混合一般生的班級會出現一堆家長, 但他們的小孩幾乎都不是ESL學生。
這樣也好啦! 來太多也挺恐怖, 我會招架不住呢!
到底為什麼沒人來看阿甘呢? 是因為阿甘不夠帥不夠多金, 沒有魅力, 沒有送奬品嗎?
還好都不是, 真正原因其實也蠻悲哀的。
來參加Back to School Night的家長九成以上全是白人, 亞裔也有一些, 而我的學生大部份是西語裔和少數非洲裔, 他們的家長卻沒有出席。
倒不是他們不關心不在乎子女的學業, 有很多想來卻因為各種因素無法成行, 例如需要上班、沒人照顧小孩、沒有交通工具、不會說英語等等。
當有家長出現在我的教室, 我知道他們可能是克服了萬難才有機會來參加Back to School Night, 對於這些父母, 我有無限敬意。
一位英語不太靈光的爸爸帶著兒子一起來, 有聽不懂的就由兒子翻譯, 他滿足的臉上不斷露出笑容, 對聽話懂事的兒子表示肯定和期許。還有一位英語也不甚流利的媽媽單獨前來, 為的就是讓老師們知道兒子有注意力無法集中的學習障礙, 希望老師們多多關照, 幫助兒子進步。
一直到晚上九點, 所有老師才終於拖著疲憊的身子離開學校, 隔天七點半又要來上班。雖然一如往常, 我只見到少數幾位家長, 但他們對教育的關心絕對不輸其他出席的家長, 而那些無法來參加的, 我希望他們以後都有機會到學校來看看。
Photo: 上課用的教材展示給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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